本帮经典《响油鳝丝》

本帮经典《响油鳝丝》

2016年03月12日

响油鳝丝是本帮美味,上桌热油一浇,刺啦作响,于是叫做响油鳝丝,声色俱全。 乡下的清晨会经常看见农夫骑着车子,背上背着一摞的竹笼,那就是抓黄鳝的渔农,这竹笼藏有机关,里面放了蚯蚓,老练的农夫总是夜晚将竹笼放在黄鳝会出没的地方守株待兔,黄鳝觅食的时候则会钻进笼子吃蚯蚓,于是进入机关成为平常百姓家的桌上美味。 黄鳝滑不留手,一把下去往往空手而回,会抓的则用食指,中指,无名指成虎钳形,中指在上,食指无名指在下一把扣住,于是黄鳝怎么滑都无法逃脱了。杀黄鳝是件血腥的事情也是一种技术活,不同的做法是有不同的杀法,但是最差劲的则是一刀斩头,一刀破腹,然后一刀切断,这种近似野蛮的杀法基本上也做不出什么好菜肴。 鳝丝的做法最好选用笔杆青的黄鳝,粗细合适,锅里水烧热,倒入一点盐,一点醋,然后将活黄鳝倒入,烫到血液正好凝固,取出过凉水,用竹子削成的竹片刀从背部沿着鳝骨下刀,三刀剔出一根鱼骨,所谓两面三刀就是这样。 鳝丝的做法很多,有名的响油鳝糊,淮扬软兜,炝虎尾,白煨脐门都是用鳝丝的,炝虎尾和软兜则只用鳝鱼背部来做,肉嫩且细腻,而白煨脐门只用肚腹,焖煮而成,真可谓各尽其才,物尽其用。 鳝背的杀法则会复杂一些,但也不宜用过粗大的鳝鱼,将鱼头钉在有钉子的案板上,美工刀横切鱼头,然后到背部沿着骨头一刀切到尾部,将鳝鱼整个切开摊平,然后再平着用刀沿着鱼骨将鳝鱼鱼骨取下,去掉鱼肠和血污即可。用鳝背做的常有炖生敲,蝴蝶鳝片。 比较大的黄鳝则应该用鳝筒的方法来烹饪,鳝筒的杀法则会简单,粗暴的则是直接一段段的切开再去鱼肠,好的方法是颈部在肚腹切鳝给上一刀放血,然后靠近肛门的地方再来一刀,用三根筷子从上部刀口插入,然后旋转筷子,等感觉有小小阻力的时候用力抽出筷子,一肚子的鱼肠则全部拉出,冲洗干净切断就可以了,有名的才要当属蒜子鳝筒了。 鳝鱼最易用猪油烹饪,素油则略少醇厚和香气,淮扬菜善于烹饪黄鳝,著名的长鱼宴有108道菜之多,如果黄鳝有灵一定会在心里骂这厨师十八代祖宗。 曾经有人说黄鳝吃避孕药能长大,这是没有道理的,黄鳝是雌雄同体,幼年的时候是怎么都长不大的,能长大的时候则是转变为雄性之后,这个时候吃避孕药还有什么用呢?这个谣言很早就已经有人解释过了。 原料:鳝丝 配料:葱姜蒜末 调料:猪油,老抽,盐,糖,料酒,白胡椒粉,水淀粉。

春之味《腌笃鲜》

春之味《腌笃鲜》

2016年03月03日

腌笃鲜是上海本帮具有根性的汤菜,腌笃鲜的大意是腌炖鲜,这道菜的原生地在宁波。杭州喜欢叫咸笃鲜,似乎更容易理解一些。融俗世的陈香与鲜香于一锅,从而获得陈香与鲜香融合后鲜咸宽厚的醇芳。而其中这个笃字是慢慢炖的意思。上海话里常说“笃悠悠”就是不紧不慢的那种感觉。用直观的例子形容,它类同苏州园林盆景的审美意趣,老根新芽,弥久的时光与新鲜的生长交相辉映,合二为一,腌笃鲜是比较好地将中国儒家中庸哲学在烹饪术上表达。腌货与鲜货的合烹,在江浙菜系里并不少见。常见的还有酱肉炖鲜肉,咸肉蒸河虾、咸肉靡蒸蛋羹等等。但腌和鲜各自的毛病和好处都在这一锅“腌笃鲜”里完成了最佳的调和,锅里的这一番和谐盛世,堪称对立统一之理想境界。 家常的腌笃鲜最简单不过,不考究的就这么咸肉,鲜肉,春笋一锅炖了就成,出来也一样的咸鲜可口,我这张照片就有点接近这个,呵呵,当然讲究的厨师应该要么做的如牛奶一般的浓,要么就一碧见底的清,家常无需如此考究,我的做法也没如此考究,但是说还是要说一说的。 腌笃鲜的笋一定是用竹笋,不能用毛笋也不能用冬笋,用错,鲜字就丢了。咸肉最好是选择南风肉,这种肉干爽清香,介于咸肉和火腿之间,制作之前最好先浸泡,泡到发白为止这是去咸,泡好即可切块入锅。鲜肉最好是蹄髈或者排骨,我用了五花,唉,这就是就地取材的问题,手上有什么就用什么了。主要的三样说好,现在为了解腻和好看另外加了两样,一个是莴笋,一个是百叶结,这种改良是提了腌笃鲜的档次的,让口味变得更加清爽。 家常腌笃鲜不用考究到用清汤,太过麻烦,奶汤最好,而奶汤的要点则是热水冲如热锅再来一勺猪油,于是汤就白的妙到巅毫,专业的叫顶花浇油,这样的汤既白且润。清汤其实就是小火炖,有个简单的办法,放好料以后加水煮开,然后电磁炉定个100度,煮四五小时即可。 回到开头的话题,腌笃鲜的菜名和它的内容组合,均有去极端的中庸调和价值取向,它几乎是中国烹饪的思想内核,相同的还有鲜笋炒腊肉,豆瓣鲫鱼,蘑菇炖小鸡等的味道组合,陈鲜对克,新旧交融,在互相抵消对方特质的过程中融合出一个新境,宽厚得体,拓展味域。它体现的是江南水乡旷宇恒新知味。岁月流逝,肉汤之“道”也推而广之,“搭配”不仅成为饮食哲学的基础,也逐渐涵盖了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而现在月饼必须佐以绿茶,红烧肉按照时令和食材的情况,辅以萝卜、土豆或者百叶结,做事需要人,但是不一定需要“人才”,可能一个象春笋样普通的伙伴,就能让肉汤般普通的团队焕发出异样的光彩 … 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搭配”,也源自那投如肉汤的第一片春笋和刹那间的顿悟。

春天就该有点色《韭菜鸡蛋虾仁春卷》

春天就该有点色《韭菜鸡蛋虾仁春卷》

2016年03月02日

汪曾祺的《蒲桥集》写过韭菜:“文求雅洁,少雕饰,如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一看就是老饕面目,文人的雅气和品味一览无余。 曾经在帖子里也仔细的写过韭菜的吃法,现在真正的春韭现在其实是很难吃到了,大棚养殖,让菜场一年四季都可以买到韭菜,肥肥大大,略一煮过就一汪春水,吃在嘴里毫无香味。因为这样,所以我总叫我阿婆一定要自己种下韭菜,一到春初,新韭依然能够吃到,香气依然能给我留住,只是累了长辈。 韭菜最好是长在河边,雨露滋润的格外充分,小小一块地方即可,春韭长成,一茬一茬的收割,不用去太多管理,可美味不绝,这便是你养它,它便会给你丰厚的回报。韭菜需旺油旺火爆炒,油锅烧的冒烟,一把韭菜倒入,韭香立刻冒起,略炒片刻即出锅,此时,鲜香扑鼻,嫩嘟嘟的,让人馋涎欲滴。火小或炒的时间过长,油少,味道都会相差很多。 韭菜最家常的就是炒鸡蛋,还有一个菜名很恐怖叫苍蝇头,清明螺搭配了春韭,这便是做人家(节约)江南人家的最美搭配。而从色彩还有价钿来说韭菜炒百叶更是实在,绿白相间,看看都留口水。每次回家,看到的这一口,再多的山珍海味都会丢在脑后,这便是妈妈的味道,又清心爽口,又是下饭好菜。 江南人家往往会就着时令变化着搭配,河虾炒韭菜,红绿配。蛏子炒韭菜,绿白配,而搭配了文蛤,则成为天下第一鲜,这种美味,吃了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原料:春卷皮,虾仁,鸡蛋,韭菜 调料:盐,糖

清清淡淡《鳜鱼炖蛋》

清清淡淡《鳜鱼炖蛋》

2016年03月01日

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垂钓者有钓到鳜鱼的,往往在网捕中会偶尔看到一两条也是极其稀罕的,在乡下做鳜鱼似乎除了清蒸也没其他可以特别对待的地方,偶尔加了胡萝卜红烧处理,而老爸则会将鳜鱼肉留给我,煮熟的鳜鱼用筷子一夹,肉就成了一片片的,如剥好的蒜瓣一般,细腻无比,而鲜美呢,用上海话说就是——伐谈了。 淮扬菜里松鼠鳜鱼的名气是极其彪悍的,厨师的刀在鱼肉上翻飞,然后扑粉,油炸,热的糖醋卤淋上,外松脆肉细嫩,又是好看,又是美味,宴客是最好不过的,但少了鳜鱼的本味,形式大于内容,用黄鱼用鲤鱼都一样出品。而家常的做法往往清蒸为多,或者放了萝卜丝做汤,鱼肉饱满而鲜美,最能体现蒜瓣风骨。 《调鼎集》里说鳜鱼不可以糟卤也不可腌制,可安徽人不信这个邪,腌制了臭鳜鱼,几乎成为徽派第一菜,哪家徽派菜馆没了臭鳜鱼那么你店也大可关门了。而臭这个东西是极其个人的,有人喜欢有人排斥,安徽臭鳜鱼必须用重料去腥去臭,白蒜,红椒,姜丝,青葱一样不可少了,经过大厨的加工,臭味全无,肉还是蒜瓣的,层次更是清新,用四个字来形容叫别有风味。 炖蛋的做法是食其本味,我是看了杭州雅庐的做法,他用的是黑鱼,而我用了鳜鱼,似乎更是鲜美一些,制作也极其简单,宴客下饭都是非常适合的,卖相也是极其的出挑。 原料:鳜鱼,鸡蛋 调料:盐,生粉,料酒 。

春之美食《炒螺蛳》

春之美食《炒螺蛳》

2016年02月26日

江南水乡交错,凡是 有水的地方必然会有螺蛳,而清明前的螺蛳是最肥肥美的,清明过后螺蛳壳里便有了子,偶尔咬上一口螺蛳子便不爽快。 螺蛳本来是轻贱之物,但是对下酒的来说就是绝妙之物了。江苏常州武进有个小镇叫芙蓉,这里世代以培养鱼苗,农民清理鱼塘的时候便会捞起一堆的螺蛳,开始是直接掩埋掉的,后来渔农发现喂养鱼苗要用豆渣,这些豆渣往往鱼苗没吃到多少而塘里的螺蛳却吃的肥壮,芙蓉的螺蛳色面发青,壳薄,肉厚一煮之下鲜美无比,这下芙蓉鲜螺出了名,整个芙蓉都不务正业开始养螺蛳了。 、吃螺蛳几乎是江南人的专利,北方人吃螺蛳往往不得要领,一手螺蛳一手牙签,弄的满手汁水淋淋。螺蛳买回来先要清洗干净静养在清水里,滴上两滴麻油,这样螺蛳会很快的吐出泥沙,有耐心的应该过个一小时看看螺蛳,爬上盆壁的则捞出养在另一盆里,这样可以保证只只鲜活,因为死螺蛳极臭,吸上一口那是相当要命的,有时候一只死螺蛳变能让一锅螺蛳报废。 养好的螺蛳要剪去螺蛳尾部,这样的目的是前后通气,吃的时候便能一吮之下螺肉跳出,这便是江南人吃螺蛳的妙处,一双筷子便能将螺蛳吃的干干净净,我祖父是连螺蛳尾巴一起吃掉的,但是我们一般只吃螺头比较卫生。 螺蛳最常见的路数就是爆炒,炒锅烧热,放入油后,等油烟腾腾升起,葱姜略爆,现在很多人喜欢加辣椒,可老上海大多不放辣椒。倒入螺蛳,迅速翻炒。螺蛳相互碰撞,哗啦啦声。然后喷入黄酒,便听“滋”的一声,便常见火苗升腾,酒香和螺香便一涌而起,四散在整个房间,当真有声有色。然后放水、酱油、糖,成为宽汤,稍滚后,撒上葱花,即可装盘。如果能撒上一把鲜紫苏那就更为绝妙了。 螺蛳价虽廉,味却美,吮吸之下,便可吃的有滋有味,有声有色,心情也变得悠闲自在,唇齿留香之时便想起那个美丽善良的田螺姑娘。小小的、貌不惊人的壳里,竟然藏着悠久而美丽的动人传说,令人遐思。空了的螺蛳宛如人去楼空,于是竟有些不忍吮螺吸肉,也更觉得螺肉的鲜美。 同样生活在水中,螺蛳与蟹,有云泥之别,也比不上蚶、蛤蜊之类,士大夫的食单也不会选它。这样它反成了馈赠给平民百姓的一道美味佳肴。上海很早流传一句话:“工人叔叔,螺蛳吮吮;农民伯伯,鸡腿掰掰”。炎热的夏季晚上海的短街小巷,里弄天井等地,时常见着身穿汗衫背心,坐在门口,一边乘凉,一边吸吮着螺蛳,一边喝着冰啤酒。而今上海街头的大排档,只只滩头都有炒螺蛳,所费甚少,却宜下酒,宜有滋有味地消磨时光。螺蛳吮吮,虽没有持蟹赏菊的清高诗意,但很平淡很悠闲很乐胃。 春韭初割,与螺肉互炒,是一道春天的时令菜,碧绿的韭菜里,近乎黑色的螺肉星星点点,象是田野里散落的牛群,让人宛如欣赏一副乡村风俗画。但螺肉究竟不如吸吮的来得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