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广难航莫我过, 未知安否近如何。
暗中时滴思亲泪, 只恐思儿泪更多。
--清·倪瑞璿
母亲节,本来有一脑壳的话想写。
但是真打开电脑开始敲字了,却不知道从哪敲起。
去年十七大前夕,妈妈他们单位在中央台录了一期电视节目。
我妈是第一个发言的,听她讲最后一段的时候,我哭了,我自己都没发觉。
“因为我工作太忙,女儿刚满月就送到了外地的姑姑家,长到5岁才回到我身边。
刚回来时,她不肯认我,直到过了大半年,她才怯生生地叫了我一声:妈妈!”
这段话,我妈是哽咽着讲的。
我之前从不知道,我妈对于当年,我还没满周岁就把我送去姑姑家,是这么的在意。
她后来和我说,我最需要她的那几年,她不在我身边,这是她欠我的,她要用大半辈子还的。
她每次这么说,我心里都难受,一难受就回自己房间抹眼泪去。
当年天天需要加班到深夜的工作,生完我只剩了不到80斤的羸弱身体,再把我留身边的话,肯定是扛不住。
我理解,所以我真没在这个事情上怪过我妈。
哪怕是那几年的分离,造成了后来我们母女俩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磨合,才知道如何与对方相处。
对错都是为了爱。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为自己的倔强付出了代价,从而知道什么是成长。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那强势且坚强的妈妈,也在眨眼间变老。
不再与我对立,不再要求我做什么,甚至在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干涉我的情感婚姻时,她笑着说,孩子自己喜欢就好。
如今,每年的母亲节,我都会想过去的岁月中,和妈妈的一些往事。
所有我能想起的往事,有趣的,伤感的,难过的,愉悦的,在脑海中依旧清晰。
谢谢妈妈给予我的所有,有了这些,才有今天的我。
不想写的太多,不想写“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只希望,我们一切平平安安就好--妈妈,我爱你。
最后,写一下今天的苦瓜青蛤汤,有两点含义。
一,苦瓜是我妈最喜欢吃的蔬菜,由此可见我能吃苦瓜是出于遗传。
二,蛤蜊的构造好比我和我妈,我是我妈坚硬的壳里,最疼最爱的那片肉,在我妈眼里,我永远是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贴上一篇去年的日志,怀想下过去的日子:
“老妈是个常年如一日的享受生活的人,朝气蓬勃。
小时候上幼儿园,老爸那时候在铁道部工作,经常出差,不出差也是早出晚归。
于是接送我的任务落在了我妈的身上。
我一小屁孩不可能带钥匙,而家里出老爸之外的唯一有钥匙的人,本人的老妈,在有个在那段日子看来比较致命的毛病:忘带钥匙。
所以后来,幼小的小孩我,5岁就已经有了家门钥匙,光荣地成为了北京市80年代后期,最早的一批“钥匙儿童”,这是后话。
话说一次老妈忘记带钥匙,好在老爸晚上会回来。
可是我和老妈总不能在楼道里等老爸归家,于是决定出门逛去。
决定之后,老妈写了一张我到现在于现实生活中看到的,印象最深的一张便条:
“我错了,我没带钥匙,所以我只好带着女儿去流浪。不过没关系,我们会早点回家,你回来看见我们不在,不用担心。”
然后我们就去逛公园,老妈那天带的钱还不够10元。
但是老妈还是带我去了当时做梦都想去的,5块钱一份冰砖的高级冷饮店。
现在的孩子可能听到这种,花几块钱吃甜点还觉得奢侈的事情,觉得是天方夜谭。
但是在80年代末期,一般水平的平民家庭,5块钱的食品,还是够让人皱一下眉的。
身上不足10块钱的妈妈,只能买一份5块钱的冰砖和外加一个2块钱的松花小蛋糕。
我们拿着冰砖和蛋糕,进了当时还是2毛钱一张门票的陶然亭公园,在一张长椅上共吃一份冰砖和一个蛋糕。
那是我到现在所吃到的,最好吃的蛋糕。
尽管现在有更高级的冰激淋,和花样繁多的蛋糕,但是还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记忆中的那次甜点。
现在的老妈已能为我买回哈根达斯的冰激淋,和大牌蛋糕店的点心。
不变的是老妈对我的爱,而回忆中冰砖橙味的甜美依然在唇齿间回味。
高中时看栗良平的《一碗阳春面》里,母子共吃一碗面的情景,泪盈于睫。
仅以此文纪念今年已经过去的母亲节,还有妈妈与我闹过,吵过,笑过,疯过,哭过,以及平静地度过的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