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爷爷家附近的大院子里满是黄花。那时并不知道那黄灿灿的花朵是可以拿来吃的,只是和几个要好的玩伴在花丛里钻来钻去,黄花的味道沾了满身,弄脏了儿时那条雪白雪白的裙。爷爷离休后便经常坐在家属院门前的那块厚重石头上远远的看着我撒着欢儿的玩,穿青灰色的汗衫,龙头拐杖被手掌磨得光滑,放在身边。在灌木丛中找红色的小果子时划伤了手,跑过去,把伤口晾在他眼前,不哭,他也不嗔怪,用旧布条儿把我划伤的手指包起来,带我回家。记忆中,和爷爷是极亲的,却很少言语。那个满是黄花味道的夏天突然变得那么远,远到真真儿的成了昨日。远到爷爷离开我已经那么那么多年。远到我在某天下午邂逅一大丛新鲜黄花时,突然被时光击垮,泪流满面。
你看,我们害怕的,果然不是新鲜黄花里的秋水仙碱。而是记忆,带着遥远的幽香,一遍又一遍的在心灵中,在胃里,在湿润的眼眶中,温暖,温暖,再温暖,直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