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人眼里,空心菜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蔬菜。夏季是空心菜疯长的季节,应季菜,总要长得漂亮健康些。此时无论到哪个菜市,空心菜看上去都比较顺眼。
空心菜又名蕹菜,“蕹”字有点生僻难念,不如“空心菜”朗朗上口。有一种吉安大叶蕹菜,是江西的地方品种,它叶大、梗茎园粗,长得比锥细叶空心菜粗犷,在江西吉安以外的地区都有大面积栽培。我从小吃到大的空心菜都是这种吉安大叶蕹菜。许多外省人尤其是北方人看到江西人吃空心菜要梗叶分开,很觉奇怪,有人甚至把这种饮食风俗同江西的经济生活联系到一块,认为是江西穷,穷人都比较懂得过日子,所以一株空心菜要分生出两盘空心菜。这种推理未免有点滑稽,江西人吃空心菜的习惯应该跟吉安大叶蕹菜有关,梗、叶均发育茁壮的吉安大叶蕹菜不合适整根菜烧。
空心菜梗最入味的做法我看是豆豉空心菜梗,非常下饭,用豆豉来搭配蔬菜属赣菜一特色。豆豉味儿的菜有股农家野气,让人瞧着就恣意暗生,味口自然大开。想起小时候,老娘经常用豆豉空心菜梗搭配绿豆粥作为我们全家的夏季晚餐。整整一夏天都如此过来着,竟然未对空心菜梗生厌,但要说对其有多狂爱,倒也难及,它毕竟不同红烧肉会让人迷恋追味,也不同黄瓜西红柿是亮晃晃地悬挂在夏季田园中,它似乎是以一种“增于世则无补,死于世则无损”的淡寡姿态立于人间。但若有天我们的餐桌上消失了空心菜,我们的田园里消失了空心菜,我想我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像身上的痣,存在时我们没有感觉,若要激光点除肯定会疼,因为太亲近过。
“空心菜”名取自此菜梗茎中空如钢管之意,可菜哪来心空,无非是人心空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