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成年人的白天属于咖啡,那么夜晚一定得是托付给酒精。
睡不好的冬夜,大多可以归咎于肚肠里暗搓搓作祟的馋虫。每到这时候,总忍不住猫进厨房,给自己料理些下酒菜,自斟自饮也痛快得很。不是所有下酒菜,都可以治愈深夜:得快手,否则馋虫消停岂不少了借口;得低卡,即便是在半夜开动也不会有太大的罪恶感和负担。
喝白葡萄酒,我习惯配些「小海鲜」。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个冒上来的小海鲜非蛤蜊莫属。小小一枚,圆润的三角状,里头藏着一枚玲珑的蛤蜊肉,带些酒香,落到舌尖上,是一个会道「晚安」的小小亲吻。
中国人吃蛤蜊,早得很,而且这种贝类寿命极长,据说能活500年,可以算得上是餐桌上的活化石。第一批吃蛤蜊的人,集中在东南沿海的地区。因为出产量是在太大,蛤蜊一开始是上不了台面的「庶民美食」。《艺文类聚》里面就写了说「若士食蛤蜊之肉,乃与民同食,安能升天?」
话里话外,都是对蛤蜊的嫌弃。可到底是耐不住蛤蜊的好滋味,即便居庙堂之高如隋帝、唐文宗,或是宋代当朝辅宰、文学家欧阳修都是蛤蜊的忠实拥趸。
为了取蛤蜊的鲜嫩,古人大多拿蛤蜊来煮汤,比如很出名的就是「蛤蜊汆鲫鱼」。《随园食单》里也记录了蛤蜊肉炒韭菜,的确是现在仍很时兴的吃法,杀饭得很。
更多时候,蛤蜊总是和「酒」在一起,大概它天然的使命就是下!酒!菜!
且不说随时随地要喝酒助兴的古人,近代著名吃货梁实秋先生也提到一道上好的佐酒之物「青蛤」:沸水烫过后掰开壳,敞开放入盘中,撒上姜末和胡椒粉,就能上桌。
我平时如果不愿下厨,也偶尔会点一份辣炒花蛤,配上夏天的冰啤酒,是专属短袖短裤的凉爽滋味。
不过在冬天,还是更贪恋温良滋味,于是就做了这道「酒煮花蛤」。光看做法,实在是不虚「庶民美味」的名号,毕竟寻常百姓人家很难花过多心思去料理一道下酒菜。
做这道下酒菜,最难的估计就是清洗蛤蜊吧,得软磨硬泡让它们敞开心扉,吐出泥沙。我加了盐和香油,据说盐可以刺激它们,而香油隔绝空气,以加速吐沙(具体缘由也欢迎你们留言告诉我)。
泡上两个小时,差不多就能获得白嫩干净的蛤蜊,不宜过长,容易发臭。以辣椒、蒜末快炒,加点酒让肉质更滑嫩。我用的是白葡萄酒,属于是原汤化原食了。最好是用红标米酒,这样煮出来的汤汁会更顺滑,不会发涩,还可以拿来二次创作成海鲜面汤底之类。
贝壳相撞,发出浅浅却活泼的声响,是夜里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快乐。捻一枚到嘴边,先嗦尽壳里的汁儿,牙齿顶住壳的边缘,舌尖一卷,一粒肉就被嘬进嘴里。小身材却容下了大味道,是海浪的咸鲜,又有酒的悠香,在口中炸开,是让人睡不着的惊喜,喝口酒,再回味就是一觉酣睡到天明的微醺。